一、毕业生小璐的故事
我是一名高校的思政辅导员,因为来自农村的缘故,在刚刚入学本科就读期间曾经目睹过家人为了筹措学费而各种拼凑,甚至将家中的粮食提前作价变卖等。那时小小的我非常希望有一种社会救助的方式能够减轻家人的经济负担,也能够减少个人读书期间的心理负担。于是乎,在研究生就读期间,我申请了国家助学贷款,进而在毕业留校后,我选择了思政辅导员的工作,也开始了我与资助育人工作为期16年的不解之缘。
我要讲一下我的学生小璐的故事。小璐是我们学院14级的本科生,刚报到时的场景犹历历在目。几十个小时的奔波,小璐和她的父亲来到了我们新生报到点。她的父亲满头白发,穿着洗得发白的一件中山装。小璐皮肤黝黑,瘦瘦小小,说话柔声细语。他们随身没有行李箱,携带的是两个大的装肥料的蛇皮袋,外加1个鼓鼓囊囊的双肩背包。因为他们抵达时已然接近学生报到工作的尾声,我引领家长和她来到她的寝室。通过对话,简单了解了小璐来自贵州农村。也看到他的父亲着急晚上赶回火车站去,帮她从蛇皮袋里拿出两条皱巴巴的棉被,被子是手工缝制的,颜色是鲜艳的红。
小璐随即和我私下表达了打算办理国家助学贷款的诉求。因为多子女家庭,母亲患有慢性疾病长期无法参加劳作,家中的重担全部在父亲身上。为了照顾母亲,父亲不得不放弃相对高报酬的外出工地打工,回到贵州老家务农并打些零工维持生计。我们学校有“绿色通道”,一切都十分流畅。提交相关材料,初审通过,等待审核和反馈。
时光总是匆匆,小璐经历了军训期间的学校的英语分班考,被考试结果“打”趴下了。因为她的家乡和上海英语教学及考核模式的差异很大,小璐经历了大学期间第一次的“滑铁卢”。不过,她总是用肯定的口气向我表达:没关系,老师,我会努力的。当然,她也是以十二万分的努力来尽力补足缺口。
通过班级、年级和学校贫困生认定小组的层层认定,小璐被认定为经济困难生。于是,我们开展了每月一次的谈心谈话。关于当下,关于过去,关于未来的职业生涯规划。小璐表达了对于目前所学专业的热爱,也讲述了作为家中大姐,她深知有责任和义务尽快独立生存,切实为父亲减轻生活负担,为弟妹做好学习榜样。到大一升大二的暑假前夕,她严肃认真地和我说,老师,我想好好通过法考,然后好好准备贵州的公务员考试。那时,她的脸鼓得红红的,眼眸里闪着些光亮。
大二的暑假前夕,学校组织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参加赴新加坡海外交流学习项目,项目需要筛选和答辩面试。小璐积极地进行了申报。那时的她,已经顺利通过了四六级,分数不是很高,但结合她入学时的英语成绩,值得肯定的是已经做到了她的最好。面试中,她用比较流利地英文阐述了自己在新加坡学习期间的打算:期待在双重语境的教育环境中形成国际化的视野,从而走向更加广阔的人生。于是,2019年的夏天,小璐顺利得到校友企业的资助,获得了海外交流学习、开拓视野的机会。
大三的暑假,法学专业的本科生们都会有着深刻的记忆。她在学校留下来准备国家司法考试。每天10个小时的学习,每天1个小时的慢跑,一周7天,每天如此。她和同样在入学初就申请了国家助学贷款的两个女生结成了“满天星”法考学习小组。一方面抵抗酷暑,一方面对自己严格要求,另一方面还在考虑尽可能地减少经济支出。上海的夏天太阳很大,小璐背着报到首日的那个靛蓝色的书包,手里拿着2500毫升的超大水杯,行色匆匆,保持努力。
大四的夏天来得很快。小璐的法考顺利过关。公务员考试虽然有落败,但是,在家乡招考人民警察学员的考试中顺利入围。当大家在为各奔东西而各种落寞沮丧无助时,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小璐。她没有太多的离愁别绪,安安静静地把寝室床铺的大红色的被子打包进原先的蛇皮袋内通过邮局寄回。临行前,拿了 2本书,一本《解忧杂货铺》给我,一本《蒜头的世界》给我的孩子。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生。其实,每一届学生中能够有真真正正地停下来倾听老师的提点和帮助,积极规划自我,以近乎“小米加步枪”的形式来完成每一项学习和生活的任务的同学,不多。小璐是我印象极深的一位。
2018年的6月,小璐顺利完成了大学本科四年的学习,回到了贵阳开始了自己新一站的旅程。据她后来在教师节发来的贺卡中阐述,她在按照自己的小计划慢慢推进,保持努力。也看到了她在朋友圈发的图文,她推着身体羸弱的母亲,带着满脸风霜的父亲一起去动物园玩。也许,这个场景在很多家庭中都司空见惯。但,我知道,如果没有国家助学贷款政策的扶持,如果没有小璐一路“努力到无能为力,拼搏到感动自己”的4年来的坚持,离实现这样的场景的距离不止是4年。
二、对于国家助学贷款政策20年的回顾
我想,小璐的成长,其实是我们国家千千万万贫困学子成长成才的缩影。而这一切又离不开国家助学贷款政策的起步、成型与发展。
国家助学贷款政策起步于1999年,成型于2000年,至今已经施行逾20年。作为中国实践“不让一个学生因家庭经济困难而失学”承诺的坚强后盾,这一政策的实施改变了数以千万计寒门学子的命运。从2000年起,贷款范围就迅速扩大到了全国高校,申办手续大幅简化,各地方政府也相继出台贴息之类的扶助办法。至此,国家助学贷款制度在中国基本建立。在工作的16年间,我看到了很多学生在成长的关键期,被国家助学贷款政策稳稳地托举了一把,不再为学费而焦虑,更加奋发读书,力求有所作为。仔细想来,国家助学贷款政策的推行对于青年贫困大学生的成长的作用有三:
首先,对于大学生个体而言,国家助学贷款是告别父母求亲访友筹措学费和生活费的最体面的替代品。对于贫困大学生个人而言,上大学是跳出贫困,积极实现阶层跨越的最优之路。
其次,国家助学贷款是实现社会公平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一环。为了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对于经历高考后筛选出来的寒门学子,截止目前以国家助学贷款为主体,以高校勤工助学及各企业和社会人士提供奖助学金为补充的资助育人模式已经初具规模。
再次,国家助学贷款是教育精准扶贫中最精准的扶贫政策。国是千万家,青年学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所在。因此,国家助学贷款政策的落实落地是对于我们国家教育精准扶贫中最精准的扶贫政策。
从曾经的受助者,再到而今在一线辅导员岗位的16年时间中作为国家助学贷款申请服务链条中的一名基层工作者,我见证过上百个家庭经济困难的同学们在入学初的那种紧绷、无助、自卑、敏感尤其是害怕的状态。他们会害怕因为经济原因导致十二年的寒窗苦读没有办法顺利继续学习。其实,我们看到了国家扶持贫困生工作的力度和决心,从生源地助学贷款或校园地助学贷款的顺利办好,再到国家经济困难生的评定。甚至到了2019年起的贫困生认定,依据负责全面落实国家助学贷款的“全国学生资助管理中心”的明确要求 :家庭困难认定,不再需要民政局等盖章,只要做个人承诺签字即可。这其中的信任之情与隐私保护之意,意味深长,也令人感动。
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们今天陈述的不仅是小璐同学一个人的经历,也是数以千万国家助学贷款受益者的共同的成长史和记忆。
三、当下青年贫困学子如何用好资助政策积极成长成才的思考
寒门学子层面,多一些主动和积极
贫寒拮据的家境、难以筹措的学费可能会让很多家庭贫困的同学一度愁眉不展。因此对于大学新生而言,一方面信息的获取和搜集非常重要。对于国家助学贷款的申请政策、流程和咨询电话一般都是和大一新生录取通知书一起随函寄出,因此,寒门学子需要有意识地主动研读相关材料,了解办理的细节,在前期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积极开展职业生涯规划探讨。很多时候,寒门学子面临的就业去向的选择相对简单,因此,在没有过多选择项来干扰的情况下,同学们可以积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制定可执行度高的职业生涯规划,尽早采取行动,将大学四年的蓝图涂上绚丽的色彩。
(二)高校思政工作者层面,要注重感恩与责任的培育
注重对学生健全人格、家国情怀、社会责任等方面的培养。如同小璐同学一样,很多接受过国家助学贷款政策资助,完成学业的学子都倾向于回到家乡,为家乡的建设贡献青春的力量。因此,作为高校思政工作者,如何积极引导家庭经济困难学子心系家乡、回报社会,将共享教育公平的红利从“输血”转向“造血”功能的培育,经济贫困但心理不贫困,积极引导学生用自己的汗水和努力阻断贫困根源。
同时,可以借助高校“励志书院”“满天星”社团等形式,让经济困难的同学们从朋辈处汲取能量,积极培育自强不息的精神,提升自我的责任意识和担当。
(三)国家助学贷款资助方层面,要注重培育诚信教育与监督意识
诚信是维系高校国家助学贷款工作的根基,应贯穿于贷款工作的始终。统计数据显示经济困难学生毕业后履约的诚信精神很高,从国家助学贷款较低的违约率可见一斑。
在学生申请手续简化的基础上,应当注重“资助育人”的长效性和功能性。比较可行的做法是在学生办理贷款前手写一份200字左右的《国家助学贷款申请书》,内容要求如实概括描述本人就学、家庭基本结构和经济收入情况,重点说明申请贷款详细、困难原因和家庭重要成员联系地址及电话,并承诺在校好好读书、毕业后按时还款等,既端正了学生的学习态度和办理助学贷款的诚意,又加强了受助学生诚信教育。
同时,积极完善对受资助学生的监督机制和对不诚信学生的惩罚机制。惩罚机制的缺乏让部分自我约束能力不强、社会责任意识较弱的学生在利益的诱惑面前放弃了诚信原则。
陈宝生部长曾指出:“学生资助必须坚持育人导向,将育人作为资助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构建物质帮助、道德浸润、能力拓展、精神激励有效融合的长效机制,形成‘解困——育人——成才——回馈’的良性循环。”
20年弹指一挥间,享受国家助学贷款政策支持的学子们从80后到而今的“00”后。仿佛是一场春雨,润物无声,但对于改变寒门学子的命运却是至关重要。我想说,善政惠民,阻断物质贫困,提升心理潜能,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