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的客家人,耕读传家,崇文重教。客家人有一副流传甚广的对联“一等人忠诚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一等人忠诚孝子”指的是为人讲忠诚,孝顺父母、长辈,这是客家人的做人准则,在客家人眼里是一等一的人;两件事一是耕田,勤于农事,不养懒人,务农为本,二是读圣贤书,明事通理,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客家人尊敬读书人,以家里出读书人为荣,读书人可以和长辈坐上席,唤做“读书先先”。
我家几代为农,家里非常渴求能出一个读书人。贫寒的家境,让这一卑微的梦想遥不可及。爷爷和父亲两代人读书梦,梦碎时代。
我和哥哥读书不错,让父母燃起了希望,经常鼓励我们,只要会读书,砸锅卖铁都要送我们去读书。但命运真会捉弄人,那年我读五年级,家里因建5间大瓦房,欠了一千多元,当时是一笔不小的债务。不久,学校传来了好消息,哥哥考上了县城一中,家里甭提有多高兴。但高兴没持续多久,一向健朗的爷爷,突发重病,光抢救就花了几百快,最后还没有挽回爷爷,安葬爷爷时又欠了一笔。
随着开学的临近,我们兄弟的学费依然没有着落,父母厚着脸皮,把家里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很多亲戚好心地劝父母,叫老大出去打工,不要读书了,能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可父母一直不愿放弃,直到8月31号。那晚,父母郑重地把我们俩叫到了一起。父亲低沉地说:“明天就开学了,可学费……老大,我尽力了!”母亲双眼红肿地解释道:“老大你要理解大人的难处,我们家的亲戚不富有,你爸把能借的亲戚都走了一遍,也没有借到多少,还拉下脸向邻居开口借钱,一共加起来不到一百。”父亲沉默了半天,哽咽道:“老大,老爸对不住你,要不,你不要去上学吧。”哥哥双眼含泪:“爸爸,我不想放弃!我可以不买衣服,不吃零食,我会很节省的,求求你们给我这个机会……”刚强的父亲别过脸,一脸泪花。少不更事的我:“爸爸,你怎么哭了……” 最后一家人抱头痛哭。
哥哥读书的梦想戛然而止,成了家人心中永远的痛。
结果不言而喻,家庭的重担,让身为长子的哥哥擦干眼泪,无奈地选择了南下广东打工。我因年幼,读小学学费不多,加上哥哥的退让,我有了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可就是这样的机会也差点再次中断了。2002年,先是奶奶出了车祸借了很多钱抢救,家里欠了一屁股的债。当年秋天,家里唯一的经济收入——甘蔗,又因天气严寒,霜冻天气让甘蔗提炼出的蔗糖发黄,蔗糖卖不出去,只能自己吃。2003年过完年,我没有如期报到。因为没有了这笔收入,我的学费也成了大问题。一家人愁眉苦脸,我以为会重蹈哥哥的覆辙之时,我高中的班主任打来了电话,问我开学了怎么还不去报到。我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地把情况告诉了班主任。肖老师了解到情况后,先是骂了我一顿,马上就要高考了,怎么能放弃,有困难怎么不跟他们说呢!按你平时的成绩高考考上二本很有希望的。如果不去读书太可惜了,你以后定会后悔的。接着安慰我说,孩子,别担心,你先来学校,我们会帮助你。到了学校,学校先是帮我减免了一些学杂费,接着又让我去学校食堂勤工俭学,让我得以有继续读书的机会。
03年的高考出奇得难,特别是数学,考哭了一大批的学生。我一直在纠结。一方面希望自己能正常发挥,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一方面又希望自己没考上,这样全家就不用再为我的学费发愁了,也不会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再次带来伤害。高考成绩出来了,我上了二本线,那晚老爸高兴极了,从来不喝酒的他,破天荒地喝了一杯白酒,吐得一塌糊涂。可没有高兴几天,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如果录取了二本,学费怎么办,听说开学学费要一万多,令人咋舌。我们征求了老师的意见,肖老师提醒我们可以报师范类的学校,学费更低,还有生活补助。所以后来填报志愿一栏,我们填报的都是师范学校的。
7月底,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我被赣南师范学院录取了。可是通知书里面,告诉我们学杂费加生活费等,加起来要七八千。看到这巨额的数字,顿时我们一家人仿佛跌入了冰窖,前几年欠的钱我们家还没有还清,现在我们又要一笔巨大的开支。亲戚听说我考上了大学,不少人主动借钱给我读书,但加起来不到3000元,开学的专业费都不够。父亲一夜愁白了头。随着开学的日子越发临近,黑夜里父亲那沉重的叹息,一声声地敲在我的心坎上。父亲的睡眠越来越差,后来失眠了。我的情绪跌落到了低谷。
就当我以为没有了希望,都准备放弃之时。肖老师带了一个戴金边眼镜的陌生人,来到我家。原来肖老师听说了我的消息后,他联系了中国银行县支行的助学贷款的负责人,带着他来我家了解情况。负责人很快告诉我们不用担心,国家贴息贷款,大学毕业后还就可以,还把相应的手续资料详细地告诉了我们。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就如一缕春风,驱散了严寒,吹散了的阴霾,吹暖了大地。彻底地解除了我们家的顾虑,梦想继续。
贷款的钱很快就到账了,给这个贫困家庭的孩子带来了一丝尊严和希望。 “助学贷款”,就像严冬里那温暖的太阳,暖人心窝;就像黑暗里的明灯,给绝望的人们带来希望;又如那春天里的春风,和煦舒适。我时常想,如果没有“助学贷款”,没有党的好政策,又有多少像我一样家境贫寒的少年将抱憾终身呢!在“助学贷款”的帮助下,我的读书梦越走越远,顺利地完成了大学学业。
我和“助学贷款”的缘分还没有结束,发放资助款的叔叔,在大学期间,还时常关心我,成为了我人生的导师,指引我人生的方向,现在我们成为了朋友。
至今,我走上了教师的工作岗位已十二年,在这个平凡的岗位上,得以回报社会,发挥自己的光和热。尤其感到欣慰的是,现在九年义务教育体制下、国家助学金、精准扶贫的帮助下,让每一位孩子都有了读书的机会。不让一个贫困家庭的孩子失学,是我们这个时代庄严的诺言。和父辈相比,云泥之别。这离不开“助学贷款”的帮助,离不开党的好政策。感恩我们的党,感恩我们伟大的时代。
贫穷是一种“基因病”,会遗传。而教育是治疗贫穷最好的良方,“助学贷款”是这味良药里主要成分之一。她宛若一缕春风,和煦拂面;又如一缕花香,沁人心脾。
饮水思源,感恩时代!